“聖上，回宮嗎？”
皇帝站在宗人府外，視線不知看向了何處，也不說要去哪，玉公公只得上前詢問。
皇帝沒回他，而是淡淡的喊了一聲：“雲天。”
“屬下在。”雲天瞬間現身在一側。
“盛乘景與盛家死士營有消息了嗎？”皇帝疲憊的擡手捏了捏眉心，緩緩開口問道。
雲天搖搖頭：“目前還不見消息傳回，屬下已經派人去尋了，相信很快便會有消息的。”
皇帝輕嗯了一聲：“抓緊些，盛敬棠絕不會輕易束手就擒，丞相府那些人無需再留，你現在便去處理了吧。”
“是。”雲天應聲離開。
皇帝轉頭看向宗人府的門匾，眸中泛起濃烈的嘲弄與殺意。
殺子之仇，多可笑。
一國丞相，老來失節，在外養外室，還有一個採花大盜的兒子……
他爲了臉面，爲了盛家門楣，不肯說出那採花大盜的真實身份，到如今都未曾承認那個兒子。
現在倒是將這一切，歸咎於他的身上？
甚至還以此爲由，來掩飾自己的私心，簡直可笑！
既是殺子之仇，那便不死不休吧。
盛敬棠，朕信你以往的忠心，可如今……
你不忠了，那也無需存在的必要了。
不管你所說的一切是真是假，你我的君臣之義，到此爲止了。
————
玉公公上前將馬車門簾掀起，皇帝擡腳跨了上去：“玉凡，你進來吧。”
玉公公聞言一怔，隨即快速回神：“是。”
他深吸了口氣，才擡腳走了進去，侷促的站在一旁，就連呼吸都放慢了不少。
“坐吧。”皇帝指了指側面的小榻，玉公公抓着拂塵的手緊了緊，彎着腰慢慢坐下。
“去穆府。”皇帝衝着外面道了一聲，才轉眸看向玉公公。
“玉凡。”
“老奴在。”玉公公忙低頭應聲。
皇帝見他這唯唯諾諾的樣子，神情有些難看：“你怕什麼？之前欺上瞞下的時候，怎不見你怕？”
玉公公聞言渾身一激靈，差點直接跪下了：“聖上恕罪，老奴……”
“行了行了。”皇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出聲問道：“你覺得，朕昏庸嗎？”
玉公公愕然，耳邊，腦中頓時警鈴大作，哪怕他現在是坐着的，也忍不住膝蓋一軟，直接從小榻上滑了下去。
“聖上愛民如子，明察秋毫，必是明君無疑，怎能談得上昏庸一詞呢？”
“聖上……”
“行行行，你閉嘴吧！”皇帝嫌棄的喝道：“朕是打了你還是罵了你？讓你抖成這樣？”
玉公公：……
打罵？您這還不如直接宰了他來的痛快呢。
*
皇帝來到穆家時，穆老爺子剛準備拉着沐黎去偏廳，聽見門房急匆匆的聲音時，還愣了一下才忙招呼衆人迎了出去。
“參見聖上。”
在場衆人除了沐黎與穆初晴，還有一個動不了的君亦凌之外，就連君亦琛也來到前院跪下了。
皇帝剛踏進前院，便看到了衆人的跪迎，他忙加快了步伐，邊走邊喊道：“起來起來，都快起來吧。”
皇帝親自將穆老爺子扶了起來，視線在衆人身上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旁邊的穆初晴身上。
“初晴……”他呢喃了一句，眼神中滿滿都是歉意。
穆初晴下意識往太子身前移了移將人擋了個全，視線不偏不倚的對上他，屈了屈膝算是行了禮：
“臣妾，參見皇上。”
“穆家不知皇上駕臨，還請皇上莫怪。”
她淡淡的說着，語氣中沒有絲毫起伏，就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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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只覺心口處一緊，難受的擰了擰眉：“初晴，朕、我可以解釋的，我此次過來，便是來解釋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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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不好？”
穆初晴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轉身衝君亦凌問道：“凌兒累嗎？可要回房？”
君亦凌微微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可看着自家孃親的神情，終是沒能開口。
“聖上，裏面坐吧。”穆老爺子見狀，忙走了過來輕聲道。
皇帝看了看穆老爺子，又看了看背對自己的穆初晴，無聲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跟着穆老爺子進了大堂。
阮南雪一直都對皇帝有意見，所以此時，連半步都不曾移動過，甚至就連眼神，都不曾給過一個給皇帝。
許卉兒伸手拉了拉她，眼神示意她別這樣，阮南雪這纔不情不願的跟了進去。
君亦琛則是第一時間來到沐黎身邊：“娘子，我們要留下聽聽嗎？”
沐黎輕笑：“自然要留下，他這皇帝的位子坐不坐得住，就看今日了。”
君亦琛無奈，話語間盡是寵溺，“好，那我們把皇兄帶進去吧？”
沐黎看了看穆初晴：“你把太子帶進去吧，我與姑母說說。”
“好。”君亦琛也不再多言，招手叫來一個家丁，一起將君亦凌擡了進去。
沐黎來到穆初晴身側，伸手拉起她的手：“姑母，我們去迴廊上坐坐吧。”
說完，便直接拉着她來到了迴廊拐角處，直到看不見大堂中的人之後才停下。
她將手掌輕輕放在了她背上，看着她微紅的眼眶，輕聲開口：
“姑母，皇帝既然都已經來了，就去聽聽他的解釋吧。”
“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是不是誤會，總得說開了才知道。”
“我知道姑母這幾年很難過，也很傷心，可我知道，皇帝這些年過得也並不好。”
“小黎，我知道他有苦衷，也知道他沒有傷害凌兒，是他救了凌兒，可是……”
穆初晴擡手擦了擦眼角的水珠，語氣哽咽。
“我不是怪他，我只是生氣他什麼都不告訴我，我問了他這麼多年，哭了這麼多年，他一個字都不曾透露過。”
讓她一直以爲，凌兒真的沒了。
若不是有亦琛那孩子，若不是因爲穆家還需要自己，她差一點，就要活不下去了。
沐黎輕輕將她擁進懷中，手掌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知道，我知道。”
“可姑母有沒有想過，皇帝不告訴你是因爲……”
說到這裏，沐黎話音猛地一哽，神情也莫名的有些僵硬了。
須臾，她才繼續開口，語氣怪怪的：“因爲姑母身邊，有內間。”
靠！
她把那個什麼嬤嬤忘了！
真是……
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