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黎點點頭沒有與她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輕笑着轉了話題：“雲弄姑娘還是說說原因吧。”
“那小姑娘在我那，若是雲弄姑娘想帶走，也行。”
雲弄聽見這話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也不再猶豫，直接開口道：“姐姐的死，是因爲南宮以朗。”
剛一開口，她的神情與語氣都變了，眉宇間盡是化不開的恨意。
“我們這些人，自淪落風塵的那一日起，便已經沒有了任何顏面可言。”
“雖說對外，樓裏一直表明我們是賣藝不賣身，可那只是糊弄那些花不起銀錢的人。”
她呵笑一聲，面上的恨意慢慢被自嘲替代：“對於那些位高權重，富商豪紳而言，我們不過就是個玩物罷了。”
“什麼賣藝不賣身，說出來都噁心了自己。”
“可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因爲想活着，還是想……”
“去看看這個並不是很美好的世間。”
“南宮以朗，景武侯府世子，對於我們而言，那就是個高不可攀的存在，別說拒絕了，連一點點嫌棄的表情都不敢有。”
“姐姐也一直有盡心盡力的去服侍他，只求他能放過我，放過姐姐身邊的人。”
“可是……”雲弄紅了眼，語氣哽咽着，她停了一會，歉意的笑了笑，緩了緩氣息才繼續道。
“這紫竹皇城中，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三歲娃娃，無人不知南宮以朗的混。”
“他就如同一頭餓狼，不分男女，最讓人噁心痛恨的，是他連孩子都不肯放過。”
“特別是那種看上去可可愛愛的，白白嫩嫩的幾歲娃娃，遇上了合他心意的，就絕不會放過。”
“姐姐之所以會死，便是因爲南宮以朗看上了褚雲，不管姐姐如何勸說，如何盡心的服侍，依舊擋不住他的惡念。”
“隨着褚雲一日一日的長開，也出落的愈發漂亮可愛，沒辦法，我們便縮減那丫頭的喫食，甚至連着三日不給她喫飯。”
“效果是顯着的，畢竟還是小孩子，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短缺了喫食後只有近一年的時間，那丫頭就慢慢的消瘦了許多。”
說着，雲弄頓了頓，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婉，沐黎也是這時纔開始打量起這個安安靜靜的小丫頭。
雖然說不上很瘦，可皮膚微微的泛着黃，黑，不健康的膚色。
雲弄嘆了口氣：“可終究是自己養大的孩子，說不上嬌生慣養，那也不曾喫過食不果腹的苦，我與姐姐終是沒忍心。”
“我們想盡了法子，甚至連鍋底灰都用上了，可百密終有一疏，我們總有不在的時候。”
“孩子終究只是孩子，不懂事，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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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褚雲還是被南宮以朗盯上了，自那以後，不管我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沒用了。”
“姐姐被逼無奈，尋了機會將南宮以朗灌醉之後，用她的命，換來了我們這兩年的安生日子。”
“姐姐的死，鬧得沸沸揚揚，世人皆知，這其中，還多虧了那些富商與景武侯府對家的推波助瀾，還有許多被南宮以朗殘害過的人家……”
“若非如此，也不可能惹得聖上震怒，更不可能逼得景武侯府將南宮以朗禁足一年。”
說着，她冷笑一聲，神情麻木：“一條鮮活的生命，無數破碎不堪的家庭，數不清的輕生少女，換來的……”
“也僅僅是一年的禁足而已。”
“報仇？”
“如何不想報仇？”
“可就憑我們，拿什麼報仇？”
她一字一句，字字句句都含着血淚，每一個字都透着入骨的恨意，可最後都只能慢慢的歸於平靜，無聲消弭。
沐黎與君亦琛靜靜的聽着，中途沒有插嘴，說完之後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將茶碗中的茶一飲而盡，給了雲弄一點緩衝的時間後，才繼續問道：
“關於紫竹太子或者說……紫竹皇室，雲弄姑娘可瞭解？”
雲弄聞言麻木的眸子睜了睜，這位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竟然一開口便是問皇室的消息。
她置於腿上的雙手繳了繳，看着沐黎的眼神漸漸炙熱，可只是一瞬又迅速寂滅。
沐黎眉心微微一緊，脣瓣輕啓：“雲弄姑娘這眼神……倒是將我看不會了。”
“小姐……”雲弄被沐黎這直白的話語，說的一慌，剛想開口又被沐黎打斷。
“對於我想知道的消息，想必姑娘定然是知曉的。”沐黎輕輕放下茶碗，直接將話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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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不曾出聲的君亦琛見狀，知道沐黎的耐心快要耗盡了，忙自沐黎背後伸出手，安撫的拍了拍。
沐黎轉眸看了看他，明白他的意思，脣角緩緩綻開笑意，再次轉回眸子時，已然是面露笑意，雖然很淺。
“姑娘有何顧忌也不妨直言，我能告知姑娘的是，我不是皇室的人，更不是這紫竹的人。”
“所以姑娘也無需擔心我是故意來佑導你，打聽皇室的消息，僅爲私仇。”
“姑娘若是怕受牽連，告知過後便可自行離開，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我給你贖身，你給我我需要的消息，就這麼簡單。”
私仇？！
沐黎話音落下，雲弄的眼神便有神了，望着沐黎的眼裏閃着一抹古怪的希冀。
“小姐當真與皇室有仇？”
這不是害怕，而是興奮，沐黎看的眉頭直皺。
“有仇與否，姑娘待如何？”她揚了揚脣，笑意不達眼底。
雲弄聞言才猛地回神，暗恨自己衝動了，隨即訕訕的笑了笑，不自然的撇開了眼神。
“小姐別誤會，如雲弄所言，雲弄對於皇室的恨，比天高，比海深。”
“若姑娘與皇室有仇，雲弄自然一字不落的告知。”
說着，她垂下眸子低首致歉：“小姐，雲弄之所以猶豫，便是害怕小姐與皇室有關係。”
“還望小姐體諒，雲弄並非故意不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