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相信蘇檸玥的話嗎？”君亦琛懷裏抱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渾身雪白，眼睛紅紅的極爲可愛。
沐黎時不時的捏捏兔子耳朵，聽見君亦琛的話，無聲的笑了笑，反問道：“亦琛信嗎？”
君亦琛搖搖頭：“可信度不高。”
沐黎揚眉：“那亦琛是根據什麼來定這個可信度呢？”
聽見這話，君亦琛轉眸間帶上了淡淡的怨氣：“娘子又取笑我。”
沐黎失笑：“我哪有取笑你？我只是實事求是。”
她勾了勾君亦琛的下巴，眼神挑逗：“正如我之前所說，人都是自私的，誰都會有私心，這很正常。”
“一方是朝思暮想的人，一方是分不清敵我的人，若是我，我自然也會更相信，那個與自己有血親的人。”
“只是亦琛……”沐黎拉着君亦琛來到一個矮丘上，尋了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坐下，才繼續道。
“首先呢，我說這些話，是基於我確定蘇檸玥沒有說謊的前提之下，她與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但是，不保證她是在避重就輕，也就是所謂的真假參半，這樣我可能會檢測不出來。”
“其次，那便是她完全沒有說謊的可能，我們既然已經都找過來了，真假隨時都可以直接求證。”
“所以，我認爲她沒有說謊的必要。”
沐黎半靠在君亦琛肩膀上，一邊逗弄着他懷裏的兔子，一邊慢慢悠悠的給君亦琛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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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清楚，君亦琛明白這個道理，他之所以這麼問，只是因爲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罷了。
換句簡單點的話說，那就是，他還是不太相信，身爲一個母親，真的能對自己的孩子，狠心到如此地步。
他不願意去相信這一點，所以寧願去懷疑別人。
沐黎擡眸悄悄的看了眼君亦琛，見他不說話，她便也不再多言。
看着眼前的小兔子，她第一次清晰的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
若是一開始遇上的君亦琛，是現在的這個樣子，沐黎估計早就不知道去哪逍遙了。
就他如今這婆婆媽媽，優柔寡斷，還對那個拋棄自己的人心存幻想……
但凡這要是放在以前，沐黎不用巴掌招呼就已經算是好脾氣了，就更別說會像現在這樣，耐着性子去解釋，哄着了。
以前等同於矯情，墨跡，看一眼都怕自己心煩。
如今，就成了雖然不理解，但是尊重。
畢竟是自己的娘，找了這麼多年的人，或許午夜夢迴噩夢縈繞之時，就是那個虛無縹緲的影子，陪着他度過的每一個日日夜夜。
或許……
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沐黎撥弄着小兔子的耳朵，靠在君亦琛肩頭無聲的笑開，自己好像……
正在朝着以前首領所說的那個模樣，慢慢改變。
以前她不懂，甚至很不能理解首領他們的某種行爲，如今，倒是似乎理解了。
簡而言之，一切的看不慣，一切的嫌棄，不理解，都來源於你的不在乎。
當一個人真正入了心，動了情的那一刻，他的每一個細節，都能牽動你的心。
哪怕有些情緒或者行爲你依舊無法理解，但也會不自覺的去學會尊重。
而君亦琛與沐黎，便是這樣。
君亦琛知道沐黎強橫的外表下，藏着一顆柔軟的心，只是這顆心被她自己保護起來了，輕易不會對外顯露。
所以他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以沒臉沒皮的外表，加上十成十的真心，才堪堪敲開了那一條小小的縫隙。
又用日復一日的糾纏，陪伴，把自己一點一點的，鋪滿在沐黎生活中的每一個角落，才慢慢走進她的心。
他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精力，只需要看陸秉文那滿滿的怨氣便能知道。
沐黎雖說不曾經歷過感情，也說不出到底要怎樣，才能算是愛。
可就算再不懂，她也是個人，不是木頭，她能分得出真心或者假意，也能藏住所有的負面情緒，去填滿他那顆破碎難圓的心。
只是老話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沐黎做不到昧着良心說話，只能是反其道行之，將血淋淋的事實撥開，袒露無疑，逼迫君亦琛去接受那個難堪的事實。
就算蘇檸玥的話真假參半，但宋玖鳶拋棄亦琛是真，將毒過渡於一個嬰兒身上也是真，對其二十年不聞不問，更是真！
這就是事實，血淋淋的事實，不是你不願相信，選擇逃避，找藉口，就能改變的事實！
君亦琛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當一切被真切的撕開，心底的那一絲絲期盼落空時……
那種無助無力的感覺，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讓他幾乎窒息。
爲什麼呢？
爲什麼那個被拋棄的人，一定就得是他呢？
爲什麼那個人，可以做到二十年來，對自己不聞不問呢？
爲什麼，她會任由她的兒子，派人來暗殺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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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呢？
他想不通，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再心生期盼，可是……
很難受。
真的很難受。
沐黎看着眼前被越抱越緊的小兔子，無聲在心裏嘆了口氣，默默將小兔子抱到了自己手裏。
這只兔子不如以往碰上的野兔，以往碰上的很多都是灰黑兩色，白色的很少能有。
而現在沐黎手中的這只，渾身雪白雪白的，胖嘟嘟的，別提多漂亮了。
最重要的是，這圓圓的，紅紅的眼睛，真的跟某人超級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