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利用,彼此都不喫虧。
聞淵久久不語。
婷婷和蘇嫿的話,雖然離經叛道,卻讓人難以反駁。
他打着愛情的旗號向婷婷求婚,可他真的爲婷婷考慮過嗎?
婷婷真要嫁給了他,不是來享福的,而是來受罪的。
就像他的庶嫂一樣。
看似高攀了聞家,可這些年,庶嫂每年都在十月懷胎,每年都在生孩子,各種辛苦只有懷過胎生過娃的人才知道。
在她辛辛苦苦爲聞家傳宗接代時,他的庶兄,卻在歡歡喜喜做新郎。
養孩子的辛苦,以及後院的各種爭鬥就更不必說了。
如今,庶嫂累了,想和離了,可她孃家人死活不答應。
她孃家人看她的利用價值被榨取得差不多了,恨不得她趕緊去死,然後他們就可以向聞家索取高額賠償金,順便將她的嫁妝一併收回家。
將女兒徹底榨乾,才能留更多家產給兒子。
其實他的庶嫂運氣已經夠好了,一嫁到聞家便生了三個兒子,母憑子貴,照理說地位應該很穩了。
然而,這天下,不是只有她一個女人能生兒子的。
她有兒子,妾室們也有。
雖然說起來,正妻比妾室們高貴。
但事實上,男人晚上睡哪兒寵愛誰,跟高貴沒啥關係。
人家看的是年輕貌美,以及,新鮮感。
所以,即便庶嫂還很年輕,長得也很不錯,但沒了新鮮感,照樣不受寵。
嫁人是一場豪賭。
如果沒有退路,那一旦賭輸,便只能去死了。
所以,司千陽的確比他更適合婷婷。
之前他一直不服氣,現在他心服口服了。
對女人來說,沒有退路,不要輕易嫁人。
然而,如果有退路,有幾個女人會心甘情願嫁人呢?
起碼他的庶嫂要是像婷兒這般有退路,肯定是不願嫁給他的庶兄的。
可笑他們男人,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妻妾成羣,魅力非凡。
殊不知,只不過是利用了世道對男人的優待罷了。
婷兒有勇氣反抗父母,寧可嫁個尋常百姓也不嫁聞家高門大戶,她看得很通透。
婷兒這般有智慧,他應該感到高興纔是,而不是糾纏不休。
就這樣,一別兩寬吧。
因爲他根本就配不上婷兒。
就在他轉身準備告辭時,突然感到空氣中的氣流很不對勁,似乎有什麼暗器破空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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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也不想便擋在了呼延婷身前。
“嗖嗖嗖——”
三枚飛鏢射在他身上。
黑漆漆的鮮血自他身上涌出。
“噗噗噗——”
聞淵倒在地上,口吐鮮血。
刺客早已服毒自殺。
但聞淵一眼便認出了那個刺客,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婷婷身邊有暗衛,尋常刺客根本就靠近不了她。
那刺客不是一般人,而是母親送給他的暗衛。
因爲是他的暗衛,婷婷身邊的暗衛們便也沒有太過提防,所以才讓這個刺客有了機會。
他當然不可能吩咐自己的暗衛刺殺婷婷。
能給他的暗衛下達這種命令的人,就只有他的母親了。
母親表面上說得好聽,說什麼不介意婷婷已非完璧之身,會真心實意接受婷婷,會對她好的。
結果呢,一轉眼,就派人暗殺婷婷。
婷婷選擇不嫁給他,實在是明智之舉。
畢竟是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見聞淵黑血直流,呼延婷嚇壞了,流着淚道:
“你怎麼這麼傻?幹嘛擋我前面?你要是有個什麼萬一,你讓我的良心怎麼安寧?”
聞淵強忍着劇痛,脣角扯了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一臉虛弱地道:
“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比司千陽少。”
呼延婷急忙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想這些?”
聞淵氣息奄奄地道:
“我就要死了,臨死前總得說幾句心裏話。”
“人死如燈滅,這是我的命,我認了,就這樣死去也挺好,起碼你還能記着我的好,而不是回憶起來全都是我負了你的傷心往事。”
“活着時,我希望你只屬於我一人,其他什麼男人都不要有,如今我就要死了,我突然發現,司千陽挺好的,有他在,你一定會過得很幸福,我走得也安心。你替我謝謝他。”
呼延婷淚如雨下。
聞淵是爲了救她纔會被毒鏢擊中的,這以命換命的救命之恩,她怎麼承受得了?
雖然他們之間經歷了各種不愉快,但曾經的青梅竹馬不是假的。
哪怕沒了愛情,也還有親情在。
那些被她刻意雪藏的時光,在腦海中翻涌而出。
猶記得當初,他鮮衣怒馬少年郎,丰神俊朗自信灑脫。
在傲雪的枝頭,他折下帶雪的臘梅,與她許下一生一世的諾言。
那是他們恣意張揚的青春。
如今,青春尚未結束,他們卻要陰陽兩隔。
人生,果真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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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呼延婷感慨人生短暫生命脆弱時,一只手伸了過來。
她擡眸一看,發現是蘇嫿。
蘇嫿將兩瓶藥丸塞進她手中,道:
“紅色藥丸內服,綠色藥丸塗在他的傷口處。”
說完,她又遞過來一杯水。
呼延婷猛地驚醒過來。
她差點忘了,嫿兒就在她身邊。
呼延婷急忙給聞淵喂下藥丸,然後拔去他身上的毒鏢。
她原本是不敢拔毒鏢的,怕毒鏢一拔,聞淵會應聲死去。
但如今想起有蘇嫿在,又喂他服下了丹藥,呼延婷才鼓起勇氣將毒鏢拔下。
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男女大防了,當着蘇嫿的面,直接解開聞淵的衣衫,在他的傷口上塗塗抹抹。
忙完這一切後,他將聞淵放在躺椅上休息,然後抱着蘇嫿又哭又笑:
“嫿兒,太好了,聞淵不會死了!我剛剛看到那麼多黑血,整個人都嚇傻了,都忘記你就在我身邊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否則,我欠下聞淵一條命,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蘇嫿含笑推開她熱情的懷抱,道:
“先別高興得太早,等我給他把完脈,才能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沒事。”
說完,她便蹲下身,取出絹帕,覆在聞淵的手腕上,然後認真把脈。
把完脈,她收起絹帕,眉宇間皆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