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失蹤案破了。
家有失蹤女兒的百姓們,紛紛趕來。
幾家歡喜幾家愁。
有的,大老遠趕來,面對的卻是女兒的屍骸。
家人當場嚎哭,痛不欲生。
有的,見到了活生生的女兒,喜極而泣。
錢紅玫的父親和未婚夫全都來了。
她跪在父親面前,磕頭懺悔,並向未婚夫提出了退婚。
是她識人不清,將一手好牌打爛。
好在,父親還願意接納她這個不孝女兒。
至於未婚夫,她哪裏還有臉要求對方原諒?
她被那個負心漢睡過,被青樓的嫖客們睡過,還被恭王睡過。
以前她一直看不上眼的木頭未婚夫,如今,已經成了她的高不可攀。
誰知,父親堅決不同意退婚。
她的未婚夫,也沒反抗,像從前一樣,依舊是父親說什麼便是什麼,她知道,他是爲了報答父親養育之恩,可報恩不是這麼個報法。
她犯的錯,爲什麼要讓他來扛?
錢紅玫隨父親回家了。
對少女失蹤案來說,這是一個結局,但對錢紅玫來說,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自那以後,她發憤圖強,再也不貪戀男女之間那些沒用的旖旎。
她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將所有精力全都用在了玫瑰香坊的發揚光大上。
她的制香水平越來越高,生意也越做越大,成爲大祁制香大師。
至於她的未婚夫,什麼都聽她父親的。
她多次找他商量退婚的事,他都很冷淡,讓她去找父親。
他表示,只要父親答應,他便同意。
父親當然不可能答應。
於是退婚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等兩人都到了二十幾歲時,父親逼着他們成了親。
錢紅玫自知配不上未婚夫,堅決反對。
可父親發了狠,以死相逼,最後兩人只好成婚。
原本是有名無實的夫妻,誰知後來,父親竟然給他們下了藥,兩人也就稀裏糊塗成了真夫妻。
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後面似乎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最後,兩人竟也和和美美過了一生,兒孫滿堂。
終其一生,她的丈夫,一直都對她很好。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至於李桂香,回家後,馬上就加入了相親大軍。
喫過虧,她有了經驗,對於那些花言巧語的男人,她敬而遠之,最後,她嫁給了一個忠厚老實可靠有責任心的男人。
兩人沒有什麼大起大落,平平淡淡卻又幸福安康地過了一生。
當然,這也是後話。
言歸正傳。
少女失蹤案結束後,怎樣處置恭王,成了朝堂之上爭論最爲激烈的話題。
皇帝怕自己一個人壓不住滿朝文武,還從後宮請出太后,母子倆光明正大偏袒恭王,將大祁律法徹底踩在了腳下。
事情剛出來時,文武百官爲了大祁江山社稷考慮,除了恭王黨,其餘大臣都要求依法處置恭王,以命抵命。
可沒過幾天,那些大臣就成了牆頭草,站在了皇帝和太后那一邊。
跟自己的官運比起來,是非公道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只要能加官進爵,黑的,他們可以說成白,白的,他們也可以說成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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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呼延婷生下一個女兒。
喜報傳來時,蘇嫿原本想趕去青州城看她。
可恭王一案正在緊要關頭,她擔心沉玉會喫虧,只好飛鴿傳書告知呼延婷,待恭王一案了結,一定趕去看她。
呼延婷雖然想念蘇嫿,但大局爲重,她寫信回覆蘇嫿,讓她凡事小心,但凡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正月十五的朝堂上很是熱鬧。
拓跋樾將一大堆人證物證帶上金鑾殿。
一樁樁血案擺在帝王面前。
恭王害人的花樣百出,數量極大,什麼樣的人都有,簡直令人髮指。
面對如山般的鐵證,帝王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臉不在意地道:
“不過就是死了一些人罷了,不怪恭王,只怪刁民目無尊卑。”
辛辛苦苦找來的證據,卻被帝王輕輕揭過。
那一刻,拓跋樾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朝堂之上一片靜謐。
謝沉玉從隊列中走出,不亢不卑地問:
“敢問陛下,是尊卑重要,還是律法重要?”
帝王的所作所爲,早已告知世人,尊卑比什麼都重要。
但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但真要說出來,可就尷尬了。
有些事是能做,但不能說的。
謝沉玉居然敢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當衆質問皇帝,這是嫌命長不想活了麼?
站在百官隊列中的申屠野看得直皺眉。
皇帝勃然大怒,厲聲訓斥:
“謝沉玉,你隸屬戶部,律法是刑部的事,與你何干?”
誰知謝沉玉非但不收斂,竟還火上澆油:
“敢問皇上,這千千萬萬顆腦袋,可抵得上恭王一顆腦袋?”
不等皇帝大怒,太后就拿了一道奏摺砸在謝沉玉身上。
謝沉玉急忙跪倒。
雖然跪着,但她身姿筆直,依舊不亢不卑。
申屠野看得心驚肉跳。
太后頤指氣使地道:
“謝沉玉,你這是反了天了?恭王的腦袋何其尊貴,豈是一羣踐民能比的?一人之重千萬人之輕,這個道理,你可懂?”
奏摺砸在謝沉玉的額角上,破了一層皮,有細密的獻血滲出。
謝沉玉依舊跪得筆直:
“太后,若尊卑高於律法,我大祁國,還怎麼治國?皇親國戚想殺人就殺人,百姓的生命如何得到保障?”
太后冷哼一聲道:
“踐民就是踐民,有什麼好保障的?”
“咳咳……”
見太后越說越口無遮攔,皇帝急忙輕咳幾聲提醒。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種話,只能在私底下說,當着這麼多文武百官的面說出來,就有些不好看了。
律法對於帝王來說,就是一把刀。
不需要的時候藏起來,需要的時候,還是要用一用的,不能徹底否認。
正月十五晚上,月亮湖畔燈光璀璨,人聲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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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樾帶着蘇嫿,一邊賞燈一邊聊案情。
其實案情已經很清楚了,但皇帝不肯殺恭王,誰都沒辦法。
站在月老橋上,望着被燈光照亮的湖面,蘇嫿抿脣道:
“無論我們怎麼努力,只怕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