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連連點頭。
沒有真情實感，是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申屠野不像是在撒謊。
更何況，入贅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行的，是要有實際行動的。
就連謝沉玉，臉上也有一絲動容。
這樣豁達的男子，頗爲罕見，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見蘇嫿和謝沉玉臉上的表情都有所鬆動，申屠野再接再厲繼續道：
“大家都想要世襲爵位，殊不知，對於帝王來說，是極爲反感的，很多世襲爵位之人，不學無術，素位屍餐，根本沒爲國家做貢獻，卻要國家養着他們，年紀輕輕不努力也就罷了，還沾染上一身的壞習慣，喫喝嫖賭無所不精。所以，如果後代沒本事，就算繼承了爵位，也無法改變廢物的本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沒有爵位可繼承，說不定後代還能有上進心一點，努力奮鬥，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
蘇嫿差點給他鼓掌。
不愧是申屠野，口才真好。
不過，他這一番話，倒是發自肺腑，還挺有內涵的，並非甜言蜜語騙女人。
如果是騙女人，那就得裝逼，顯得自己有多麼厲害，然後再給女人畫個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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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是一針見血道出了光鮮背後的泡沫。
對謝沉玉來說，男人能不能給自己帶來富貴榮華不重要。
重要的是，男人能包容自己，能在婚後給自己進出官場建功立業的自由。.七
申屠野若能入贅梁府，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一方面能讓嫿嫿安心，另一方面，婚前和婚後，她的日子不會有太大改變。
這對一個女人來說太重要了。
“嫿嫿，你覺得怎麼辦？”
謝沉玉轉身望向嫿嫿，低聲詢問。
蘇嫿道：“我覺得挺好的，就是怕說說容易，做起來卻難。”
怕兩女反悔，申屠野見好就收，站起身道：
“那就這麼說定了，接下去的事，我會安排。”
說完，他飛也似地離開了蘇府。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蘇嫿忍不住輕笑出聲。
她低聲打趣謝沉玉：
“沉玉，你看這申屠野，心急成這樣，怕是恨不得今天就把你娶進門去。”
謝沉玉道：“申屠夫人不會答應的。”
想起申屠夫人那張囂張跋扈的臉，蘇嫿冷哼一聲，道：
“那就看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如果申屠野連他母親那一關都過不了，放棄也不可惜。”
“嗯。”謝沉玉含笑點頭。
然後她話鋒一轉，問：
“嫿嫿，你真的打算嫁給太子殿下？”
蘇嫿笑道：“你不是早就問過了嗎？怎麼還問？再說了，六禮都已經走完五禮了，現在再問，會不會晚了點？”
謝沉玉抿了抿脣，輕嘆一聲：
“我就是怕。這個世道，指望男人一生一世一雙人本來就難，更何況太子殿下是未來的儲君，萬一他將來納妾，你該何去何從？”
蘇嫿抿了口茶，淡淡地道：
“他若納妾，我便和離。”
“萬一他不答應呢？”謝沉玉一臉擔憂。
那畢竟是未來的帝王，豈能容許正妃和離？
蘇嫿笑了笑，漫不經心地道：
“那就讓他休妻吧。他總不至於連休妻都不肯答應吧？”
謝沉玉再次嘆了口氣，道：
“嫿嫿，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不是我們事先能料想到的，別的不說，就說將來你有了孩子，怎麼辦？不管是和離還是休妻，孩子都是塞不回去的，你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在喫人的皇宮裏爭來鬥去？沒有母族庇護的皇子，極有可能沒命，沒有母族庇護的公主，極有可能和親，你忍心嗎？”
蘇嫿道：“放心，我跟太子殿下說好了，大婚只是權宜之計，他答應我不會碰我……”
“你信嗎？”謝沉玉低聲打斷蘇嫿。
蘇嫿沉默了一會，道：
“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最近，他都很規矩，有空的時候會過來看望我，但也就看看，沒有動手動腳。”
說到這，蘇嫿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繼續往下說。
但爲了讓沉玉放心，她紅着臉道：
“以前，他是最喜歡動手動腳的，一有機會就佔我便宜，就算沒有機會，也會創造機會佔我便宜。”
說到這，她頓了頓，接着道：
“但是，自從定下婚期後，他就變得中規中矩了，沒再像以前那樣動手動腳了，像極了一個謙謙君子。我想，等大婚的時候，他也一定會信守承諾，不會對我怎麼樣的。等他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女子後，我便把太子妃的位置讓出來，到時候，我無兒無女孑然一身，沒什麼不能離開的。”
謙謙君子？
謝沉玉扶額。
嫿嫿莫不是對謙謙君子有什麼誤解？
太子殿下背地裏有沒有對嫿嫿動手動腳她不清楚，但她卻親眼目睹，太子殿下看嫿嫿的眼神像是會喫人似的，恨不得把嫿嫿一口吞下去。
大婚時會不碰嫿嫿，這一點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的。
只怕，他現在所有的溫和都是裝出來的，爲了讓嫿嫿放鬆警惕。
只怕嫿嫿是當局者迷，沒看清楚真相。
“嫿嫿，我覺得，太子殿下沒表面看得那麼簡單，他現在之所以沒有對你動手動腳，多半是因爲……”
“因爲什麼？”
一道清冷的聲音突然打斷謝沉玉的話。
緊接着，拓跋樾高大的身軀便出現在了兩女面前。
當着太子殿下的面，謝沉玉當然不敢開口說他的壞話。
她抿了抿脣，不知該怎麼接話。
太子殿下冷哼一聲，頭也不擡地道：
“謝大人不要隨便揣測孤的想法，否則，孤一個惱羞成怒，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聞言，蘇嫿一臉不滿地抗議：
“我和沉玉只是隨口閒聊罷了，阿樾你不要動不動就嚇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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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樾笑道：“隨口閒聊可以，但不準說我壞話，萬一你信以爲真不肯嫁給我了怎麼辦？”
蘇嫿跟着笑道：
“堂堂太子還怕娶不到太子妃嗎？你怕什麼？”
拓跋樾道：“怕你不要我。”
謝沉玉只好把所有想說的話全都嚥了回去。
她起身道別，轉身離開，將一方天地全都留給笑鬧中的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