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皇后笑道:“年輕人的煩惱我不懂,但我聽說過一句話:山不就我,我來就山,既然喜歡,女子也是可以主動的。”
紅衣女子低聲道:“直覺告訴我,他喜歡你。”
“噗——”
沈皇后猝不及防,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她緩了緩神,清了清嗓子,低聲笑道:
“你就別打趣我了,我都四十來歲的人了,哪能跟你們小姑娘比?”
“我也二十好幾了,不年輕了。”
紅衣女子輕嘆一聲,道:
“雲公子的確很不錯,只是,像他這樣的男子,一旦心有所屬,我再主動也是枉然,就這樣欣賞一下吧,家裏人寵我,我還開了幾家繡坊,即便真嫁不出去也是不怕的,慢慢挑吧。嫁不出去不可怕,最怕的是嫁錯人。像宮裏那位沈皇后,她的青春,多寂寞呀,皇宮,那就是個喫人的地方。”
這姑娘想象力可真夠豐富的。
明明與雲屹只是萍水相逢,卻非說人家心有所屬,還說他喜歡的人是她,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宮中之事,她也不忌諱,大大咧咧地說三道四,就不怕被有心人聽去抓起來?
“這種話也能隨便亂說?你就不怕我去告密?”
沈皇后含笑提醒。
“姐姐一看就是好人,絕對不會告密的。”
紅衣女子信誓旦旦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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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脣角漾起一抹淺笑,笑容和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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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這裏不是皇宮,沒必要如履薄冰。
看那些山野村夫,大大咧咧的,倒也長壽。
八月二十八,是謝沉玉與申屠野的大喜之日。
京城再次沸騰了。
謝沉玉此人,原本就是一個話題人物。
她以難民的身份,與蘇嫿交好,入住蘇府。
原以爲這已經是一件夠傳奇的事了,她也因此成了京城有名的喫軟飯的小白臉。
很多難民想學她一樣找個富家女從此走上人生巔峯,只可惜,長得沒她好看,一個個全都失敗了。
越是稀罕,就越容易成爲傳說,謝沉玉很快便成了名人。
原以爲,成爲一個有名的小白臉已經是謝沉玉的人生巔峯了,誰知人家搖生一變,竟成了探花郎。
這年頭,當小白臉不稀奇,謝沉玉這個小白臉之所以出名,一是因爲蘇嫿和太子之間的關係,二是因爲蘇嫿太美。
小白臉年年有,敢跟太子搶女人的小白臉卻世間罕見。
被老女人包養的小白臉到處都是,被傾國傾城風華絕代的小姑娘包養的小白臉卻是難得一見。
故而謝沉玉纔會那樣出名。
小白臉大多不學無術,明明可以靠臉喫飯的小白臉謝沉玉,偏要靠才華,與天下學子爭鋒,一躍龍門成了探花郎。
這大大顛覆了衆人心目中喫軟飯的小白臉形象。
原以爲這已經夠神奇了,結果,喫軟飯的小白臉探花郎搖身一變,竟成了多年前因爲滿門抄斬而出逃的梁靜煙。
欺君之罪罪不可赦,女扮男裝中探花,這原本是死罪,誰知人家非但沒有死,還做了大官,如今還要入贅。
如果入贅的是窮苦男子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世子。
申屠世子放棄家中爵位不要,放棄身爲男子的驕傲,入了梁家門。
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老百姓議論紛紛,爭先恐後趕來圍觀。
謝沉玉一身紅衣,美豔絕倫。
她坐在高頭大馬上,吹吹打打趕往申屠府迎親。
申屠夫人當場發飆,對着謝沉玉一頓怒吼:
“梁靜煙,你身爲女子,當以夫爲天,怎能要求男子入贅?你把男人的尊嚴踩在腳下踐踏,你還是不是女人了?身爲女子,你拋頭露面,混跡官場,不貞不潔,不乾不淨,我們申屠家,絕不承認你這樣的兒媳婦!你還有你的將來的兒子們,休想入我申屠家的族譜!”
族譜?
誰稀罕。
謝沉玉紅脣輕勾,冷冷一笑,道:
“敢問申屠夫人,申屠家的族譜中,可有你的名字?”
申屠夫人面容一僵,臉色很是難看。
女子在族譜中,都是沒有名字的。
在孃家,女子是上不了族譜的。
嫁入夫家,女子雖說上了族譜,但也就只有一個姓,而且是在丈夫後面備註一下而已,比如:張三(原配王氏),既沒有單獨一行,也沒有名字。
小妾如果生過兒子,也能在族譜裏標上一個姓,那是因爲兒子要入族譜,所以纔有了小妾的姓氏,以便與原配所出的兒子區分開。
申屠夫人在申屠家的家族中,也只不過就是一個姓罷了,她竟好意思拿族譜來說事兒,真是可笑。
見申屠夫人氣得面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謝沉玉雲淡風輕地道:
“我梁家族譜,從我這一代起,無論男女,都會記入族譜,有名有姓,另起一行的那種。所以申屠夫人大可以放心,申屠野即便只是入贅,也是堂堂正正入我梁家族譜的,我絕不會只給他一個姓,將來我梁家女兒,也都是有名有姓入我梁家族譜的,婆家給不給入族譜,那都不重要!我梁家女兒,自己疼,自己愛,實在不行就買個男人過日子!”
“你,你簡直大逆不道!你這是想要造反嗎?”
申屠夫人氣得直跺腳。
她轉身望向申屠野道:
“野兒,你必須跟她一刀兩斷,否則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
申屠野脣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
“母親爲何如此看不起女子?明明母親你自己也是女子啊。就因爲你生了個兒子,所以就覺得自己變成男人了嗎?就可以肆無忌憚傷害媳婦了嗎?可問題是,你也並沒有像男人那樣去開創事業啊。你既看不起女人,又想依靠男人過上好日子,兩邊都想佔好處,憑什麼呢?”
聞言,申屠夫人的臉色異常難看。
世間女子,不都是母憑子貴,夫榮妻貴嗎?
靠男人有錯嗎?
見申屠夫人臉色蒼白,申屠野輕嘆一聲,道:
“事實上,即便是生了兒子,母親你依舊是個女子,依舊需要遵守身爲女子的各種規矩,晚上父親夜宿小妾房裏,母親依舊只能以淚洗面,改變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