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死謝罪？
她可真敢說。
沈皇后氣笑了，冷聲道：
“沒文化真可怕，吳才人，建議你好好研讀一下我大祁律法。”
按照大祁律法，沈皇后是沒有任何責任的。
後宮爭鬥是避免不了的，如果出點事就要皇后以死謝罪，誰還敢當皇后？十條命都不夠用的。
以前，後宮死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直到沈皇后掌管後宮，後宮纔有了這麼多年的太平。
就因爲沈皇后做得太好，所以大夥全都忘了，後宮，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小妾們鬥法，而且還是趁主母不在時鬥法，有主母什麼事呢？主母又不是她們的親爹親孃，沒因爲嫉妒殺了她們就很不錯了，憑什麼還要對她們的安全負責？
當然，硬要說有責任也是可以說的，畢竟沈皇后是一宮之主嘛。
可這所謂的一宮之主，其實就是個笑話。
好事輪不到，壞事都找你。
最大的好處，約莫就是身爲嫡子的拓跋樾，名正言順成了太子。
可這是他們母子拿命拼來的。
想當初，沈皇后難產，差點一屍兩命。
好不容易生下拓跋樾，也身中劇毒，在死亡線上掙扎，直到遇到蘇嫿才終於痊癒。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沈皇后寧可不要這些殊榮，換兒子健健康康長大，不必承受那些非人的磨難。
見沈皇后毫無悔改之意，宣文帝沒來由就是一陣惱怒。
他當然知道皇后無辜，可現在的問題，不是無辜不無辜的問題，而是態度問題。
她就不能像其他嬪妃那樣求他嗎？
如果她求他，他可以網開一面饒了她。
可眼下她是個什麼態度？
嵐妃說的沒錯，沈皇后就是仗着太子能幹，壓根兒就沒把他這個帝王放在眼裏。
連大祁律法都搬出來了。
深怕別人不知道刑部是太子的地盤嗎？
宣文帝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一臉譏誚地道：
“誰跟你講大祁律法了？沈氏，你別忘了，女子出嫁從夫，朕是你的丈夫，丈夫要處罰妻子，用得着律法嗎？家規足以！”
說完，宣文帝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她，等她開口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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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沈皇后一點討饒的意思都沒有。
她目光平靜，彷彿那個被訓斥的人並不是她：
“皇上也別忘了，家規就是宮規，那些宮規，臣妾能倒背如流，臣妾有罪沒罪，還會判斷不清嗎？”
好，好，好得很！
皇帝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睜大眼睛瞪着沈皇后，恨不得生啖了她。
求他一句會死嗎？
非要跟他對着幹？
沈凝嵐眼角藏着喜色。
真是個蠢貨。
身爲女子，居然不懂得討好男人，活該倒黴。
原本她只是想要除去吳才人肚子裏的孩子，沒想到會有此等意外收穫，實在令人驚喜。
如果能借此除掉沈皇后，那這偌大的後宮，遲早都會成爲她的地盤。
自古以來，家事，都是不講道理的。
後院女子，大都靠討好男人過日子。
跟男人擰着幹，能有什麼好果子喫？
宣文帝雷霆震怒，脫口而出吼道：
“沈氏，你如此冥頑不靈，根本就不配做皇后，你滾去冷宮好好反省一下！”
冷宮？
沈皇后猛地擡眸，不敢置信地看向宣文帝。
多年辛苦，不求宣文帝感恩，卻也沒料到，最後，竟落得一個冷宮的下場。
幸好在這之前，她已想通一切，否則，若是乍然聽到這個消息，只怕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見沈皇后面色蒼白，沈凝嵐心中說不出的快意。
一直以來，她這位姑母，都是高高在上，彷彿家族的救星似的。
可在沈凝嵐看來，是家族太偏心她了。
如果不是沈家權勢滔天，她沈心柔有什麼資格做皇后？
明明是家族將她託舉起來的，可她卻總是一副拯救了家族的模樣，實在令人噁心。
只要沈皇后死了，家族就會將資源用到她身上，她成爲皇后是指日可待的事。
吳才人原以爲，沈家位高權重，沈皇后背靠母族後位穩得很，如今才發現，原來，廢掉一個皇后，也就是皇帝一句話的事。
真是太好了！
沒了沈皇后，以皇上對她的寵愛，遲早會冊封她爲皇后的。
後宮的爭奪便是如此。
沈皇后還沒下臺呢，沈凝嵐和吳才人都覺得後位是自己的了。
怎麼還不求饒？
這都要打入冷宮了，沈氏的態度爲何還這般強硬？
見帝后僵持不下，沈凝嵐吊梢眉一轉，冷冷地瞥了沈皇后一眼，輕哼一聲道：
“皇上命你去冷宮，你爲何還不走？是不是以爲皇上只是嚇唬你，所以你有恃無恐，不把皇上的話放在眼裏？”
聞言，宣文帝恍然大悟。
難怪皇后如此囂張，原來是有恃無恐，覺得他只是嚇唬她，不會真的將她打入冷宮。
呵，天下女人多的是，他堂堂帝王，還會缺女人嗎？
皇后又如何？不過就是一個老女人罷了。
後宮十幾歲的鮮嫩小美人多了去了，他還會稀罕她不成？
這世上的原配最是沒有自知之明，總以爲男人沒了自己會活不下去。
殊不知，夕陽西下，美人遲暮。
再美的原配，老了之後，連一個普普通通的十幾歲少女都比不上。
青春纔是無價的。
她沈心柔算個屁！
宣文帝惡狠狠地瞪着沈皇后，然後虎眸掃向站在兩旁的侍衛，大聲道：
“還不趕緊將沈氏押往冷宮！”
兩旁侍衛狐疑了一下，然後走向沈皇后。
沈皇后冷聲道：
“本宮自己會走！”
居然還不求饒！
宣文帝氣急敗壞地吼道：
“快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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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皇后沒有理他，而是轉眸看向吳才人，聲音平靜地說道：“沈凝嵐害你失去孩子，你卻幫她一起來對付我，真是夠蠢的。你也不想想，有朝一日她成了皇后，只怕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說完，沈皇后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見她連個眼神也不給自己，宣文帝沒來由地一陣心慌。
隨即他很快回過神來，覺得自己心慌得毫無道理。
沈氏都四十來歲了，早過了女人最美的年紀，即便死了，也就是後宮死了個老女人，沒什麼損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