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不離開。”元清漪輕聲說。
至少,在他成功解毒之前,自己決然不會離開半步。
前世,她雖然不曾愛陛下,因爲每一次與他相處,她都要費盡心思去迎合,步步驚心,絕不可能心存其他念想。
可直至生命的盡頭,她滿心愧疚的,竟只有陛下一人。
曾經,她暗暗發誓,一旦與元家相認,便立刻回到皇宮,將所有真相毫無保留地告知陛下,從此不再有任何隱瞞。
然而,命運弄人,她最終還是違背了這個承諾,沒能再活着回到那座皇城……
晶瑩的淚水悄然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在凌墨宸的手背上。
男人緊閉的雙脣微微張開,順從地將湯藥盡數嚥下。
元清漪拿着毛巾,輕輕擦拭着他削薄的脣瓣。
祈太醫見此情景,長舒了一口氣,迅速拔出銀針,精準地刺入他的其他穴道。
幸虧有自己這乖巧且醫術精湛的徒兒在,能夠壓制住陛下因爲毒性失控的身體,否則,此次治療的艱難程度,恐怕遠超想象。
一根根的銀針不斷刺入,凌墨宸俊美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渾身肌肉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着。
顯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元清漪雙膝跪在牀上,雙臂緊緊摟住男人的腰間,拼盡全力強行控制住他不停掙扎的身體。
一旁的侍衛見陛下的掙扎不再那麼劇烈,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隨着銀針不斷的調整位置,凌墨宸體內那詭異的紅線,最終被控制在了手臂處。
祈太醫迅速劃破男人的指腹,黑色的鮮血瞬間涌出。緊接着,他又以極快的速度止血,再次全力逼迫他體內的毒性排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祈太醫的臉色越發蒼白如紙,身體也搖搖欲墜。
他顫抖着聲音急切叫道:“清漪,快幫我!”
幾乎在同一瞬間,元清漪毫不猶豫地配合着祈太醫同時施針。
兩人同時出手,如果祈太醫有心去看,便會發現兩人的陣法出奇的一致。
祈太醫打開一個古樸的瓶子,一股刺鼻的氣味瞬間撲鼻而來。
只見一條血紅色的蟲子,正從凌墨宸的左手腕中緩緩爬出,那蠕動的模樣令人不寒而慄。
凌墨宸臉上的痛苦之色愈發濃重,顯然正承受着難以忍受的劇痛。
但他出於本能,竟硬生生地剋制住掙扎的衝動,生怕傷到懷中的女子。
眼看着紅色的蟲子一點點往外爬出,幾乎就在同時,元清漪手中的銀針如流星般飛出,精準無比地定住了那只毒蟲。
祈太醫順勢將血紅色的蟲子從他的手腕上緩慢抽出,小心翼翼地放入瓶子中,迅速蓋好瓶蓋。
完成這一切後,祈太醫的老腿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陛下,您沒事吧?”德公公滿臉着急,趕緊衝上前,瞧着陛下的臉色微微好轉,這才鬆了一口氣。
祈太醫翻了個白眼,艱難的起身,果然老人家了就是沒人疼。
“師父,您現在的情況如何?”元清漪輕聲問道,這次解毒的難度極大,對於身體損耗自然不小。
祈太醫喫力地搖了搖頭,聲音頗爲有幾分得意。
“徒兒放心,區區解毒怎能傷到老夫,陛下體內的毒蟲已被我強行取出,這段時日需要好好靜養,此事一定要嚴格保密。”
果然,如同清漪所猜測的那樣,陛下這麼長時間以來,體內毒素始終無法徹底解除,竟是因爲這可惡的毒蟲作祟。
而她所提供的藥方,雖然治療方式風險極大,但恰好能逼出這隱藏極深的毒蟲。
祈太醫深深望向元清漪,根據自己所查到的消息,清漪之前並未入宮。
即便給陛下治療過數次,可爲何兩人之間如此親近,她又爲何對陛下的病情瞭若指掌?
但不管她身上究竟隱藏着怎樣的祕密,自己既然收了清漪爲徒,就必定會竭盡全力護她周全。
“清漪,今日陛下就交給你代爲照顧,明日老夫再來接班。”
元清漪抱着凌墨宸的手仍在微微顫抖,前世,他們雖已確定陛下體內極有可能存在毒蟲,可還沒來得及爲陛下治療,師父便遭遇變故。
誰能想到,這毒蟲竟已成長到如此可怕的程度,那陛下這些日子所承受的疼痛,恐怕難以想象。
她的腦海中閃過那只血紅色的蟲子,清冷的美眸微微閃爍,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種毒蟲應該存在多只子蟲和一只母蟲。
那麼,其餘的蟲子究竟在何人的體內?
一想到這裏,元清漪的心底不禁微微一驚,她想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然而,凌墨宸雖然處於昏迷狀態,他那有力的大手卻仍緊緊握住元清漪的小手,任她如何努力,也無法掙脫分毫。
“德公公,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元清漪趕忙說道。
德公公顫巍巍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地說道:“元小姐,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元清漪思索片刻,認真說道。
“德公公,我曾見過這種毒蟲,它存在子母蟲,子蟲隱藏在人的體內,吞食對方的血肉,爲母蟲提供養料。現在陛下體內的子蟲已被取出,想必很快就會被人察覺。現下陛下還在昏迷,德公公還需早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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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公公聽聞,臉色瞬間劇變,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膽,竟敢謀害陛下,簡直罪大惡極、罪無可恕。
“元小姐放心,奴才這就去安排。”
此刻,另一處宮殿中突然傳來悽慘的叫聲,玉太妃臉色慘白如紙,俯身劇烈地吐出一口鮮血。
她的臉色瞬間失去了所有血色,整個人一晃,徹底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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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嬤嬤見狀,臉色驟變,趕忙急衝衝地快步跑了出去。
“你趕緊去請太醫,還有你立刻前往翊王府,請王爺過來。”
同一時間,慈寧宮中,太后的身體猛地一晃,一股濃郁的虛弱感瞬間襲來。
“太后,您沒事吧?”何嬤嬤眼疾手快,趕緊扶住了太后。
太后任由何嬤嬤將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望着銅鏡前的自己,那張精心保養的臉,明顯蒼老了許多。
她緩緩擡起袖口,望向自己手腕上那明顯縮短的紅線,無比艱難地站起身來。
“陛下在哪裏,哀家要見陛下。”這怎麼可能,此毒一旦入體,便會深入筋脈,絕不可能解除,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