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站着牀邊,聽沈芫眉飛色舞地講述自己是如何把斷腸草這種劇毒抹在針上,從而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進蕭雲飛的身體裏面。
然後又是如何把毒藥抹在銀簪上,借檢查蕭雲飛的酒杯的機會,將毒藥悄悄滴入蕭雲飛的酒杯中,從而不着痕跡地做實了蕭雲飛的酒杯裏藏有劇毒。
大概是因爲親手處理一個禍害,沈芫很開心,每一句話裏都帶着笑意。
蕭凌也被沈芫的笑意感染到,低低地說了句:“沈姑娘着實厲害,蕭某甘拜下風。”
“你以後甘拜下風的事情還多着呢!”
沈芫雙手環於胸前,眼底滿是自信和得意。
不過沒一會,她的眉眼又染上憂慮:“沈將軍已經猜到了你的身份,我不確定他是敵是友。”
蕭凌道:“我知道,但他壞不了我們的計劃。你早點休息!”
蕭凌知道沈芫這幾日都沒有休息好,所以並未在沈芫臥房逗留太久。
見沈芫睡下後,他便趁着夜色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將軍府,去了蕭雲城的府邸。
夜,很靜。
因爲太子被廢,府內的氣氛有些低沉。
沈雲錦所在的院落,侍女太監們一個個宛如驚弓之鳥,只要屋內有一丁點動靜,院子裏的人就烏泱泱跪了一大片,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你就給我喫這個?這種東西也能叫翡翠魚羹?拿出去,給我倒了!”
沈雲錦啪的一聲把筷子摔在地上,滿臉都是怒意。
她身後的幾個侍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聲解釋道:“太……大皇子妃息怒,素日裏都是桃花姐姐做這道魚羹,可她還沒來得及教會奴婢們怎麼做這道菜,就不在了。奴婢們實在是不知道夫人想喫的魚羹是怎麼做的……”
“這麼說,這還是我的錯了?”
沈雲錦擡起腿,一腳踹在說話的那個婢女的肚子上,還用腳後跟用力地頂了兩下。
“奴婢知錯,求大皇子妃饒命!”
婢女疼得面色發白,卻不敢反抗,只能不停地磕頭求饒。
可沈雲錦仍覺得不解氣,桃花死了,她身邊如今連個得力的丫鬟也沒有了。
而且,什麼大皇子妃?這四個字一個比一個刺耳,她明明是太子妃!是未來儲君的正妃!是將來要母儀天下的皇后!
如今怎麼會淪落成一個連王爺封號都沒有的皇子的妃子?
想到蕭雲城,沈雲錦問道:“殿下今夜在哪裏?”
“在……在飛燕堂。”
“飛燕堂,飛燕堂,又是飛燕堂!我倒要看看,飛燕堂裏藏着的美嬌娘是何方神聖!”
沈雲錦一拍桌子,當即站起身要去飛燕堂。
“大皇妃,殿下交代過,您不能去……”
婢女們想攔住沈雲錦,可沈雲錦這會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這些下人勸諫的話。
她讓人提着燈籠,氣勢洶洶地去了飛燕堂。
也不知是因爲蕭雲城的太子之位被廢黜,還是別的什麼原因,今夜府內的看守格外鬆懈。
連看守飛燕堂的護院都不知躲到哪個角落消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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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看守格外嚴的飛燕堂,此刻院外連一個看管的人都沒有,竟讓沈雲錦就這麼輕而易舉地進了飛燕堂。
剛走進院子裏,沈雲錦就聽見一聲女子的嬌笑。
那聲音莫名有些熟悉。
“殿下,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捉弄妾身!”
蕭雲城:“什麼時候也不能耽誤咱們倆的事。”
“可妾身擔心殿下擔心得緊,皇上已廢了殿下的太子之位,明日便要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告這件事,告訴天下人你再也不是太子了,這件事怕是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廢就廢了,不用在意!”蕭雲城滿不在乎道:“反正如今這天底下有資格登上那個位置的人,只剩下我一個!”
“殿下此言何意?那青雲山上……不是還有一位皇子?”
“你說蘇妃生的那個廢物?他啊!他早就死了!早在兩年前,他就被我皇姐身邊的暗衛解決了,估計現在屍首都被山裏的飛鳥走獸喫乾淨了!所以父皇如今只剩下我這麼一個兒子了,他廢了我,還得重新再立我,因爲只有我能繼承他的皇位!你就別爲我擔心了,快讓我瞧瞧你新學的本事……”
後面的話,沈雲錦已無心再聽。
原本,聽說九皇子死了,能繼承皇位的人只剩下蕭雲城,太子之位早晚還是他的,沈雲錦應該高興纔對。
可聽見屋內的對話,她的心卻像撕裂般的疼。
從那日蕭雲飛被毒死,到今夜已經過去了三四天的時間,這麼長的時間,她爲蕭雲城擔憂到寢食難安,心力交瘁到下面見了好幾次紅……
可蕭雲城一次都沒來看望過她,更別提關心她。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告訴她九皇子早就死了的消息,害她爲他擔憂,爲他掉了這麼多眼淚。
若不是今夜偷偷潛入這飛燕堂,她到現在都還被矇在鼓裏,只能自己乾着急。
所以沈雲錦怎麼能不氣憤?
她是貪圖太子妃之位,可這世上哪個女人不需要自己丈夫的寵愛?沒了寵愛,她的太子妃之位還不是早晚要拱手讓人?
讓給飛燕堂裏的這一位!
這讓沈雲錦如何能忍,她氣得直接衝進屋子,破口大罵:“讓我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下踐坯子,一天到晚勾飲大皇子尋歡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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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沈雲錦踏入門檻的動作一頓。
她擡眸,不可置信地看着因爲受到驚嚇躲進了蕭雲城懷裏的王清汐。她怎麼會在這裏?
被擾了興致,蕭雲城煩悶地瞪了沈雲錦一眼:“滾出去!”
“你讓我滾?”
沈雲錦望着蕭雲城,眼淚奪眶而出:“你爲了一個下踐娼技,讓我滾?”
聽見這話,蕭雲城當即沉下臉:“閉嘴!”
可沈雲錦哪裏肯閉嘴,她從親眼看見王清汐被蕭雲城護在懷裏的那一刻,就氣得想要發瘋。
她指着王清汐,罵道:“光捂我一個人的嘴有什麼用?滿京城的人可都看見了!她是從春樓裏出來的,是一個千人騎萬人睡的娼技!”
“啪——”
蕭雲城徹底被激怒,揚起手甩了沈雲錦一個耳光。
他自幼在宮中學過武,所以他的一巴掌力道要比尋常人大得多,直接把沈雲錦打得轉了個圈,倒在了桌子上。
尖銳的四方桌角,不偏不倚地撞在了沈雲錦的肚子上。
不過剎那,便有粘稠的血液順着沈雲錦的腿往下流,很快便染紅了她的裙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