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糖水後,小嬰兒面色漸漸紅潤,在包被中扭動了幾下身體,然後找了個舒服的睡姿在柳氏懷中沉沉睡去。
“等他下次醒來,讓乳孃給他喂些奶。”劉嬤嬤叮囑道。
柳氏點點頭,又問:“是不是只要喝了糖水孩子就不會暈了?一會喫完奶要不要再給他加一點糖水?”
“夫人,不可!”
劉嬤嬤打斷柳氏的話,見她不解,解釋道:“尋常孩子離開母體不會這麼快暈厥,少爺之所以會暈厥,是因爲夫人孕期甜湯食用過多,這甜湯對你對孩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夫人要慢慢給少爺戒糖,讓孩子慢慢適應,儘早斷了糖水只喝奶。不然少爺就一輩子離不開糖水,變得肥胖虛弱,連個子都長不高!”
聽見“肥胖虛弱”這幾個字,柳氏如臨大敵,讓翠兒拿來紙筆把劉嬤嬤說的話全都記下來。
翠兒識字不多,又把筆遞給沈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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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按照劉嬤嬤說的話,精確到每一日的餵養照料,全都細細記錄下來。
沈芫寫好後,便將這幾張紙交給柳氏。
王員外在柳氏牀邊坐下,眼裏都是他和柳氏的孩子,“夫人,你辛苦了!你想要什麼儘管提!我今日必須得爲我那埋在地底下的爹孃好好謝謝你!你真是我們王家的大功臣!”
柳氏嗔怪:“你們王家該謝的人可不僅僅是我,劉阿婆纔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對對對!咱們是知恩圖報的人,劉阿婆對我們全家有恩!我們必須好好得報答人家!”
王員外轉過頭,看了管家一眼:“去庫房取一百兩黃金!”
“一百兩黃金?”
趙姨娘驚呼出聲,雖然員外府很有錢,但一百兩黃金對他們來說可並不是一個小數字。
這麼大一筆鉅款,醉春樓至少得賺一年才能賺到,如今竟就這麼輕易地給了一個老太婆,趙姨娘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可管家很快就從庫房裏取出來一百兩黃金,還是她從管理的庫房取出來的。
“劉穩婆,沈姑娘,這是我們老爺和夫人答謝二位的謝禮。”管家將被紅封包着的金元寶遞給劉嬤嬤和沈芫。
劉嬤嬤垂下眼簾,淡淡掃了一眼管家手中的金元寶。
一共十枚,一枚重十兩,十枚元寶形狀的黃金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管家手中的托盤上,被紅布半蓋着,發着金燦燦的光。
看見這麼多黃金,沈芫嚥了口口水。
錢的顏色可真好看啊!
雖然很眼饞這些黃金,但沈芫也僅是看了兩眼,便移開目光。因爲她不確定劉嬤嬤會不會要這些錢。
在她的印象中,劉嬤嬤從來不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她做穩婆也只收接生費,其他的錢一概不收。
所以沈芫覺得劉嬤嬤可能不會收這筆錢,畢竟一百兩白銀對她們來說都算是多,更何況一百兩黃金?
王員外給的答謝款確實過於貴重。
可,劉嬤嬤卻沒有任何猶豫地接過了管家手中的金元寶,並把它全都交給了沈芫。
沈芫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向劉嬤嬤。
劉嬤嬤但笑不語。
原本接下柳氏這一單,談好的酬金不過二十兩白銀,超過二十兩的銀錢她是不該收的。
但她先是被他們員外府的人綁着丟進井裏,在枯井捱了兩個時辰的凍,後又被誤會,差點捱了這些家丁的棍棒,被王員外丟到湖裏餵魚。
她一把老骨頭,經此磨難遭此大罪,這多出來的銀錢就該她拿着!
有什麼不能收的?
這本就是她應得的!
而且她和芫丫頭一個老婦一個孩子,想在這城中立足本就困難,多些銀子傍身又不是什麼壞事。
所以劉嬤嬤沒有任何猶豫地收下銀子,朝王員外和柳氏拱手道謝。
“多謝老爺夫人!祝少爺這一生常康健,多歡喜!”
聽了這吉利話,王員外更是高興,連連說了好幾個好字。
可就在這時,趙姨娘卻冷不丁湊上前,打破了原本和樂的氣氛,“老爺,這一百兩黃金實在是太貴重了!劉穩婆出身貧寒,怕是消受不了這麼多銀錢!”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救了我兒子的命,難道我兒子的命連一百兩黃金都不值?”王員外冷下臉,明顯不高興了。
趙姨娘自知說錯話,訕訕地垂下頭,她哪敢說柳氏的兒子不值錢?那可是王家的獨苗苗!
可這一百兩黃金最終落到了沈芫口袋裏,這讓她萬分不爽!
“老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大少爺金尊玉貴,豈能用金錢衡量?妾身只是覺得,劉穩婆年事已高,用不着這麼多黃金,不如換些別的實用的東西給她,也能表達咱們員外的謝意!”
“不必了,老婆子我就喜歡黃金!”
劉嬤嬤擡手打斷趙姨娘的話,氣得趙姨娘臉上的表情瞬間垮掉。
這個老婆子,真是可氣!
虧她剛剛還以爲她會不好意思收下這些黃金,沒想到她不僅收了,還收的心安理得!
沈芫將懷裏的金元寶全都放進錢匣裏,然後走上前福了福身子說道:“王員外,如今夫人平安生下孩子,賞該賞,罰也該罰!”
“此言何意?”王員外問。
沈芫擡手指向趙姨娘,趙姨娘的心猛地一沉,她剛想發作,便聽沈芫一條一條地控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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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故意讓柳夫人進食甜湯等大補之物,造成胎兒過大,雖提前一月生產,大少爺的體重七斤八兩,已比一般嬰孩重了不少。若是夫人十月生產,那生產時的困難和兇險怕是會更多!而且大少爺生下來便陷入暈厥,也是甜湯補藥之過。此乃一罪!”
柳氏聞言點了點頭,她今日生產時確實受了不少罪,孩子頭太大不好生,讓她遭了不少罪。
可趙姨娘卻不服:“我好心把好喫的好喝的全都給姐姐送來,難道還是錯?哪個孕婦懷孕不貪嘴,怎麼孩子大了還要怪我!”
王員外沒吭聲,但他也覺得趙姨娘說的有理。
劉嬤嬤嘴角扯起一抹冷笑,要不說這一招在後宅廣爲流行吶,因爲男人永遠看不清真相!
胎大難產,一屍兩命,他們只覺得是產婦倒黴!
胎大硬生,下體撕裂,他們只會歡歡喜喜地對外說又生了一個肉呼呼的大胖小子,然後再不踏入產婦的寢屋一步,去添別的妻妾。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耍這陰招的人都是永遠的得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