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族長已故。

發佈時間: 2025-05-10 17:3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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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明白老族長說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讓她和楚玉寧化干戈爲玉帛。

那年楚玉寧送給她的桃子的確很甜,皮很薄,揭下桃皮,桃肉飽滿甜軟,一口咬下去汁水橫流,是那年夏天她喫過的最好喫的桃子。

但直到今天她才知道,那幾個桃子是楚玉寧從老族長家的果園裏偷出來的,並非是在城裏買的。

她與楚玉寧的過去充斥了太多謊言,她無法忘記上一世的經歷,也無法原諒楚玉寧。

沈芫遞給老族長一碗茶,“渴了吧?喝點水。”

“說了會話,確實口乾舌燥。”

老族長知道沈芫的言外之意是覺得他話太多了,接過茶碗後不再多言。

說起來,他們村子裏這一輩最優秀的男娃是楚玉寧,那最優秀的女孩無疑就是沈芫,她會識字懂藥理,還特別能喫苦,年少時便能靠進山採藥掙錢,撐起一個家。

他們倆真是村子裏這一代孩子中最般配的,只可惜有緣無分……

老族長失落地搖了搖頭,也不知是喝了熱茶又在門口吹了冷風,受這一冷一寒刺激,還是別的緣故。

老族長剛喝了兩口茶水,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一聲接着一聲,越咳越厲害,甚至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沈芫忙扶着老族長躺下,掏出銀針在他鎖骨間紮了幾針,老族長才沒有當場斷氣。

但祠堂內的村民都被這一幕嚇到,在此之前,他們還覺得老族長有所好轉,沒想到他說不行就不行了。

“芫丫頭,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族長他………”村民欲言又止。

沈芫知道他們想問什麼,但什麼都沒說。

瘟疫之所以令人聞風喪膽,是因爲他的死亡率非常高,其實就算沒有孫縣令焚村,這村子裏的許多村民也會死在這場瘟疫裏。

不同於尋常風寒感冒,疫病病性更爲猛烈,從染病到死亡,頂多就是七天的時間。上一世在善安堂,她深有體會。

就算她手裏有上一世記下來的治療疫病的方子,這藥方又被姜神醫改良過,但也不能保證治好每一個人。

更何況老族長染病已有七日,接受治療太晚,再加上年紀大了身體還有其他毛病……只怕是挺不過今夜了。

夜半,祠堂內的村民熟睡時,老族長突然從牀上爬了起來,他自顧自地把衣服穿好,然後杵着柺杖往門外走。

沈芫靠在門框上本就睡得很淺,他被這動靜驚醒,回頭看向老族長。

“我想出去透一口氣!”見沈芫被吵醒,老族長有些不好意思。

沈芫起身,走到老族長跟前,“我扶着你吧!”

沈芫扶着老族長,兩人穿過院子,走到了祠堂大門口。

楚家祠堂建在楚家村後山的半山腰上,站在祠堂門口,可以看見村落大半風光。

山腳下村戶很多,但如今還亮着燭火的只有田氏家和老族長家。

老族長出神地眺望着那兩處亮着火光的地方,彷彿透過那點光亮看見了安睡的村民。

良久,老族長輕嘆一聲:“芫丫頭,咳咳咳,村子裏的人就交給你了!”

“若你不是最早接觸他們兄妹二人的人,興許,能挺過這一關。”沈芫低聲道。

老族長聞言,回頭看了眼牆角稻草堆上的楚玉寧和楚秋月,眼中並無責怪,只說:“這是老頭子我的命數!”

“當初,趙菊香和楚小山鬧出來那樣的醜事,我還想着袒護楚小山,就因爲他是我的堂侄。”

“我生爲族長,這半生都在爲自己的族人做打算,所以我死在自己族人的手裏,也算是……咳咳咳……也算是命盡於此。”

老族長說完,手中的柺杖重重砸在地上。

隨即,老族長跪倒在地,他望着山腳下的村落,頭一歪,腦袋無力地垂了下去。

祠堂內的村民被拐杖落地的聲音砸醒,一個接一個從地上坐了起來,望向跪在大門口的老族長。

楚玉寧率先察覺到不對勁,披上外袍快步走到院中,喚了一聲:“族長!”

沈芫站在祠堂院門外,回頭看向楚玉寧,山風襲來,吹起她的衣角,如墨長髮散開。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楚玉寧卻從她眉宇間看出一絲悲憫。

這絲悲憫含着神性,並不像人會有的。

“族長已故。”沈芫的聲音很輕,彷彿剛說出來就吹散在風中。

族長死前,望着自己的老屋很久,他應該很想回自己家一趟。

但他記着進入祠堂就不能再出去的規定,只站在祠堂門口,沒有往外走一步。

聽沈芫說老族長已死,村民不免悲慼,都跪在祠堂內放聲痛哭。

天漸漸亮了,沈芫說道:“讓族長儘早入土爲安吧!”

“按照規矩,應該停靈七日。族長這些年爲村子嘔心瀝血,不能讓他走得如此寒酸,怎麼的也該大辦一場,讓村裏所有人都來弔唁他纔行!”村裏其他幾位年長的老人說道。

沈芫搖了搖頭,“族長臨終前說,一切從簡,他願意躺在他閉上眼的地方。”

聽沈芫這麼說,村民不再有異議,畢竟這是老族長的遺言。

祠堂後屋停放的有幾口空棺材,村民們把老族長擡進去後,拿起鐵鍬開始在祠堂大院的西北角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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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們都生着病,沒有太多力氣,但因爲對老族長的尊敬,即使再累也沒有放棄,都想着能挖一點是一點,要讓老族長走得安心。

在這羣人中,楚秋月是年紀最小的。

她幫不上忙,站在一旁看着衆人忙活,忍不住陰陽怪氣道:“我早就說了,沈芫她根本就治不好疫病,你們偏不信,現在她把族長都給治死了,你們總該信了吧!”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有村民去拉楚秋月,“你亂說些什麼?”

楚秋月不依不饒道:“我說的是事實!她給我們喝了兩天的藥,我們的身體有所好轉嗎?根本沒有!如今族長都死了,接下來死的就是你和我,我們每個人都會死在這裏,沈芫她根本就治不好我們!”

沈芫輕呵一聲,像楚秋月這種熱衷於撲滅所有人的希望的人,上一次他在善安堂見得多了。

“既然你覺得無用,那至今日起,別喫我的藥。”

楚秋月怔住,隨即氣憤不已地罵道:“我哥哥說的沒錯,你就是個毒婦!你也就只會威脅人!你說不給我藥喫就不給?憑什麼?你有什麼權利斷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