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死在兩年前的蕭凌此刻正躺在牀上喝藥。
藥有些苦，饒是一貫不怕喫苦的蕭凌，此刻也是眉頭緊皺，他屏住呼吸一口氣把碗裏的藥全都喝完，然後將藥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沈芫挑了挑眉：“苦吧？”
蕭凌脣角微合，不敢回味，苦就算了，還有一股令人噁心的酸澀味，又苦又酸又臭，簡直難以形容的難喝。
沈芫：“苦就對了，這湯藥既能清毒又能補血。”
“今日多虧了你，若不是你的解毒丸，只怕王少尹一進門就能看見面色黑紫的我，我定難以脫身。”蕭凌看着沈芫，眼底滿是感激和欽佩。
沈芫道：“你中的毒應該是七步倒，公主府的守衛用的也是這種毒藥。我很早之前便見過這種毒，也知道解毒之法。”
“很早之前？”蕭凌微怔，“你去過公主府？”
沈芫點頭，“我恨蕭雲嫣，自然是有源頭的。若不是進了公主府，我又怎會如此痛恨她。是她，讓我體會了一次又一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提起蕭雲嫣時，沈芫的雙肩都在顫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不好的畫面。
蕭凌擡手，輕輕搭在沈芫肩上。
感受到蕭凌掌心的滾燙，沈芫猛地回過神。
“我答應你……”蕭凌嗓音低沉，聲音輕的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
聽完蕭凌的話，沈芫莞爾一笑：“好！”
頓了下，沈芫的視線落在蕭凌的枕頭上，“這些信你打算交給誰？”
蕭凌聲音暗啞：“自然是蕭雲城想懷疑又不敢懷疑的人。”
——
昏暗的地牢內，楚玉寧被捆住雙腳倒掛在水池上面，水池四周的龜頭不斷往外噴水，噴在楚玉寧的臉上。
粘稠冰涼的感覺讓人心生煩躁。
楚玉寧被這麼掛着掛了整整一個時辰，他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流進他的腦袋裏，令他頭痛欲裂。
“冤……冤枉！”楚玉寧嗓音沙啞，早已沒了喊冤的力氣，見有人來，費力地說了句：“我乃未來的新科狀元，你們……你們不能隨便用刑！”
“狀元？呵——進入殿試的名單還沒出來，你就說你是狀元？怎麼，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王少尹譏笑着走進地牢，見楚玉寧被人吊在水池上，他漫步行至楚玉寧身前，擡手拍了拍他的臉。
“啪啪啪——”
地牢內響起響亮的巴掌聲。
王少尹冷哼：“快醒醒，天都黑了，還做什麼白日夢呢！”
“我沒在做夢，不信你走着瞧，看我能不能考上狀元！”楚玉寧羞憤愈加地瞪着王少尹，厲聲道：“我不僅知道我能考上狀元，我還知道，你妹妹是未來的皇后……”
王少尹面色大變，猛地衝上前捂住楚玉寧的嘴。
楚玉寧沒再繼續往下說，但他眼底流露出一絲得意。
他不僅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知道的事情還特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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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一件事說出來，就能改寫一個人的命運。
現在不就把王少尹給嚇住了？
見楚玉寧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王少尹才鬆開手，他惡狠狠地瞪着楚玉寧問：“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不告訴你！”楚玉寧一臉高深莫測。
誰料這句話卻讓王少尹更加篤定楚玉寧是偷信之人或者偷信人的同夥，不然他怎麼會知道他妹妹將來會嫁給太子？
還有機會當上未來的皇后？
見楚玉寧如此猖狂，王少尹氣急敗壞地拿起鞭子抽在了楚玉寧的身上。
“啊！啊！啊！”楚玉寧被打得面目扭曲，他咬着脣不死心地威脅道：“你乃朝廷命官，竟敢濫用私刑！等……等我見到皇上，我定會在皇上面前好好參你一本！”
王少尹冷笑，果然，這個踐人果然是偷信之人的同夥！
手裏握着他們王家的把柄，還想告到皇上面前去？
呵——
他絕不會讓他還有機會見到皇上！
“想去皇上面前參我？那就看看，你有沒有命去見皇上。”
王少尹一聲令下，拴在楚玉寧雙腿上的繩子立刻被鬆開，他撲騰一聲掉進水池裏，腥臭的髒水瞬間涌進口鼻，嗆得他直翻白眼。
他拼了命地掙扎，想要從水裏爬出來。可是水池裏的水實在是太涼了，彷彿有無數根冰針在往他骨頭縫裏扎。
強烈的窒息感席捲全身，楚玉寧撲騰着，想要呼吸，脖頸卻像是被人掐住，一張開嘴就不受控制地吞嚥水池裏的髒水。
太……太難受了……
胸腔像是快要爆炸了……
他太難受了……
強烈的求生意識，讓楚玉寧想要對王少尹求饒，可他剛爬到水池邊上，就被王少尹用長鞭抽回水池裏。
“說！你的同夥在哪裏？那些信被你們藏在了哪裏？”
“不……不知道！”什麼信什麼同夥？他不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因爲什麼被抓進來的！
楚玉寧一邊掙扎，一邊求饒：“放……放我出去，我……我不能死！我可以幫你，幫你們王家！”
可王少尹哪有心情聽這些話，他見楚玉寧到現在還死不承認，怒上心頭，當即走到水池邊，將楚玉寧的頭按進了水池裏。
“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弄死你？”
“我……”
楚玉寧想說話，可一張嘴，便有無數的髒水往他嘴裏灌。
腦袋昏昏沉沉，鼻腔也火辣辣的疼。
楚玉寧漸漸沒了掙扎的力氣。
瀕死的那一刻，楚玉寧突然想到，原來，原來……溺水的感覺是這麼難受。
怪不得，阿芫會這麼恨他。
——
蕭凌身上的毒雖然被控制住了，但他身上的傷還需要好好休養。
所以接下來的幾日，沈芫除了買菜之外就沒出過門，一直留在小院照顧蕭凌，直到蕭凌肩上的傷結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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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已是半月。
到了春闈放榜的日子。
雖然沈芫對結果早有預料，但她還是戴着帷帽出了門，打算去貢院親眼看一看結果。
沈芫來得有些晚，前來看榜的書生皆已離開。
所以沈芫毫不費力地就走到了最前面，將榜單上的人名一覽而過，基本和前世一模一樣。楚玉寧的名字也在最前面。
他和她一樣，真的重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