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
沈芫扯着嗓子，在水中拼命呼救。
就在她險些支撐不住時，河岸邊突然傳來撲通一聲，然後一個人影迅速游到她身邊，將她從水中撈了起來。
沈芫上了岸，趴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嗓子被河水嗆得火辣辣地疼，讓她一時說不出來話。
沈芫捶了捶胸口，直到把胸腔裏的水全都咳出來後，她才擡頭看向救她的人。
男人身形魁梧，脊背寬厚，站在她面前竟能將天上的月亮擋得嚴嚴實實。
夜色如墨，勾勒出他硬朗的臉部輪廓線條，周身似乎還縈繞着一抹煞氣，不怒自威，令人心生畏懼。
救她的人竟然是……鎮北大將軍沈威！
怎麼會這麼巧？
沈芫的視線落在沈威的臉上時，沈威也在這一刻徹底看清楚沈芫的臉。
她的頭髮溼溼嗒嗒地黏在臉上，遮住了臉頰，但清水出芙蓉般的五官卻透着幾分柔弱與堅毅。
沈威愣在原地，雙眸放大，難以置信地盯着沈芫看。
眼中似乎有洶涌的海嘯。
沈芫垂下頭，沈威是沈雲錦的父親，她長着一張和沈雲錦有七八分相識的臉，沈威該不會也以爲她是沈雲錦吧？
正想着，便聽跟在沈威身後的隨從喊了句：“大……大小姐，大小姐怎麼在這裏？”
沈芫擡起頭，正想解釋自己不是沈雲錦。
可沈威卻先她一步開了口：“你不是錦兒，你是誰？”
沈芫一愣，擡眸對上沈威的視線，卻見他下脣微微哆嗦，似乎在極力忍耐，才勉強維持着表面的鎮定自若。
是錯覺嗎？怎麼感覺沈威看見她，好像很激動。
到底是親生父母，即使在外人眼中她和沈雲錦長着一張完全相似的臉，沈威還是能一眼就區分開來。
沈芫理了理黏在臉上的長髮，起身朝沈威行了個禮，“民女沈芫，多謝沈大將軍相救！”
“你說你叫沈芫？”
沈威突然上前一步靠近沈芫，一雙漆黑如鷹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問道：“是芫花的芫嗎？”
沈大將軍怎麼知道芫花是她的名字？
沈芫疑惑地皺了皺眉，但還是點頭道：“是。”
“我夫人曾在閨閣時，就十分喜愛芫花，在山中移植不少芫花種於庭院。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正在給庭院中的芫花澆水。滿庭紫霞，佳人獨立。”
沈威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濃眉擰成一團，他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眼底一片猩紅。
沈芫不知道沈威在自己面前提他的夫人是什麼意思，但顧念着對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不好打斷。
沈威沉默良久，長嘆一聲，“我家夫人曾說，若將來生個女兒，名字就用這個芫字。因爲她覺得芫花不僅漂亮、耐活、堅韌、還可以入藥，寓意極好。”
“……”沈芫雖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爲什麼叫沈芫，但她想自己和沈大將軍應該沒有任何干系。
因爲她自幼生活在燕江以南的建安城，與京城相隔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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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沈大將軍與沈夫人伉儷情深，育有二子一女，其女名爲沈雲錦。
雲錦雲錦，應該是雲中月錦上花的意思，女孩子有如此嬌美的名字，足以證明她父母對她寄予厚望。
沈芫想了想說道：“沈將軍，這應該只是巧合。況且，我聽說沈大小姐的閨名是雲錦二字，並非一株花草。”
誰料沈威聽見她的話，卻又是一聲長嘆：“是啊，她不叫沈芫。”
弄得沈芫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
但她也不想去深究，初春的夜風還透着絲絲涼意，她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再被風一吹，冷得整個人都想打哆嗦。
沈芫搓了搓肩膀，正想告辭離開，沈威卻像是看出了她畏寒，忙讓隨從取來披風，披在了沈芫的肩上。
赤狐領的披風蓋在沈芫身上，瞬間屏退了周身的寒意。
沈芫覺得這披風貴重，想要拒絕，但她又無法頂着溼透的身子回去，所以猶豫了片刻後，沈芫福了福身子。
“多謝沈將軍，待我明日將披風漿洗曬乾後，會送還將軍府。”
“不必！”
沈威擺了擺手，然後把自己的馬牽給沈芫。
“騎馬能走得快些，你早點回家去，換身乾淨衣服，以免着涼生病。”
沈芫拒絕道：“多謝將軍好意，不過不必了……”
可沈威卻像是沒聽見她拒絕的話，轉身就走開了。
沈芫看着手中的繮繩，想了想，最終翻身騎上馬背。
“駕——”
沈芫擡腿踢了下馬肚子，縱馬疾馳而去。
沈威站在原地，沉默地盯着沈芫的背影看，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收回目光，同身後的隨從吩咐道：“去查查，她家住何方，有何經歷。”
——
沈芫剛進城，便和揹着竹簍前來尋她的蕭凌遇上。
看見沈芫渾身溼透的模樣，蕭凌眉心緊了緊，衝上前問道：“你怎麼了？怎麼落水了？”
“說來話長。”沈芫坐在馬背上，低頭看了眼蕭凌背上的竹簍和手中的銀釵，朝他笑道：“我沒事，不用擔心。”
蕭凌：“先回去，回去再說！”
兩人從最快的速度回到家。
到家後，蕭凌將火盆搬到沈芫的房中，然後又燒了兩鍋熱水，給沈芫洗澡用。
沈芫將身上的披風和衣服全都脫了下來，躺進浴盆裏。
溫熱的水包裹全身，瞬間將身體裏的寒意驅散。
沈芫躺在浴盆裏泡了許久，直到水漸漸變涼，她才起身，擦乾頭髮和身體，換了一套乾淨的衣物，然後從房間裏走出來。
堂屋也燒着爐火，應該是蕭凌猜到她會出來提前準備的。
沈芫在火爐旁坐下，攤開背後的長髮，一邊烤火一邊烘頭髮。
蕭凌見她出來，把火爐上架着的小砂罐拿了下來。砂罐裏燉的是生薑紅糖茶，蕭凌倒了一碗遞給沈芫。
沈芫接過茶碗，捧在手心裏吹了吹。
“我回來的半路上，被人捂住口鼻綁走，抓我的人想把我丟進護城河裏淹死，是沈大將軍路過，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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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芫言簡意賅，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全都講給了蕭凌。
蕭凌微微頷首：“我見你一直沒回來，出來尋你，發現了你的揹簍，我猜你肯定是遇上危險了。可我不知道抓你的人往哪邊走，後面撿到了你的髮簪，猜着你應該是去了城外。”
說罷，他沉默了一下，接着問道：“這馬匹和披風，都是沈將軍給你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