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她的錯覺？蘇語納悶。</p>
直到兩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她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p>
“坐吧。”</p>
不輕不重的聲音，還是一貫的溫潤，隱隱又帶着一絲涼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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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語回過神，走到沙發這邊，尋了個位置坐下。</p>
她低着眉眼，神情略顯侷促無措。</p>
藍熙也不急着詢問她的來意，關了沸騰的水壺，慢條斯理地泡茶。</p>
此刻，廚房裏。</p>
喬洛倚着冰箱站着，漫不經心的模樣彷彿渾身沒長骨頭似的。</p>
她雙手抱臂，琥珀色的眼眸涌動着複雜的暗光，像是失了魂似的。</p>
她一有心事，就喜歡發呆。</p>
龍北爵搖頭無奈，走到飯廳搬了張椅子進來，順帶關上玻璃門。</p>
如瓷玉般的大手拉住她的手，點點溫熱蔓延到她的掌心。</p>
喬洛眼皮子一掀，目光茫然地看向他，腳步被動走向他，“怎麼了？”</p>
龍北爵按着她坐在椅子上，單膝碰在地面，握着她手的大手一直沒有離開。</p>
低沉的嗓音夾着幾分笑意，“怎麼苦着個臉，是不是那橙子太酸了，把你給酸到了，嗯？”</p>
他用着他的幽默，試圖逗她開心，喬洛又怎麼會看不出來。</p>
她低着頭，一縷髮絲垂在額前，調皮地晃來晃去，巧妙地遮擋了她眼底的情緒。</p>
龍北爵摩挲着她的手背，兩人的尾指纏綿地勾在一起。</p>
他接着逗她，“要不帶你去遊樂園玩玩？”</p>
喬洛紅脣微扯，嘟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p>
見她終於願意開口了，龍北爵稍稍鬆了口氣。</p>
摸了下她的頭，他輕聲道，“不高興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裏。”</p>
沉默片刻，喬洛悶聲道，“忽然見到她，我，我……”</p>
“我”了好一會，她身子往前一傾，靠在他的肩上。</p>
低低的嘆氣聲幾不可聞，“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p>
她不是聖人，做不到那些慈悲爲懷，當初她的死，如果說任南是最大的兇手，那蘇語就是他手上的那一把刀。</p>
如今知道了她也是被利用的，不是故意謀害她的，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身爲夜七的她已經葬身在那個冰冷的大海里。</p>
這一切又怎麼可能是一句無心之過就可以抹去的。</p>
蘇語錯就錯在太信任齊逸，明知道齊逸和她關係不好，卻還是選擇相信齊逸，甚至聽從他的話把那瓶藥送到她手上。</p>
龍北爵勾了勾脣，一手抱着她，另一手放到她的背上，動作輕柔地拍了拍。</p>
“我有個主意。”</p>
喬洛好奇，接過話茬，“嗯，什麼？”</p>
“做錯事就該付出代價，雖然她不是有心害你，但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命換一命如何？”他不疾不徐地道。</p>
“你要是下不了手，就我來。”</p>
沉穩的聲音夾着股狠勁，彷彿只要她點個頭，他就會立馬去解決了蘇語。</p>
還以爲會是什麼好主意，她看是餿主意纔是。</p>
喬洛埋進他的頸窩，鼻音微重，“別鬧。”</p>
如果在她不知道真相之前，她或許真會這麼做，但現在……</p>
她下不了手。</p>
龍北爵低笑出聲，“要不你考慮考慮，其他的我來辦，這樣你也不用愁眉苦臉了。”</p>
“我哪裏愁眉苦臉了。”</p>
“現在就是。”他道，“要不要我拿個鏡子讓你看看。”</p>
喬洛不語，只是整張臉埋進了他的脖頸。</p>
龍北爵餘光斜着趴在他肩膀上的小腦袋，脣角噙着寵溺的笑。</p>
沒有出聲打擾她，骨節分明的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她的後背。</p>
客廳裏還是一片寂靜，誰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p>
然，比耐心，蘇語還是輸給藍熙。</p>
“三師兄，齊逸的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p>
和她憔悴的面容一樣，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p>
藍熙抿着茶，“你如果是指照片的事，那就不久前。”</p>
蘇語鼓起勇氣，直視他，“你知道的，我不只是指照片。”</p>
“半年前，我偶然看見齊逸和一個女人出入酒店。”沒有拐彎抹角，藍熙直白地道。</p>
那時他一心想找七七的下落，再加上他懷疑七七的死和她有關，他又怎麼會多事去和她說，就算說了沒有證據，她估計也不會信。</p>
蘇語慘白了臉，原來那麼早他就已經背叛她了，只是她還傻傻地被矇在鼓裏。</p>
藍熙掃了她一眼，“還打算和他在一起？”</p>
蘇語搖頭，“我提了離婚，他不願。”</p>
是她自己傻，師母、七七，還有他們都告訴她，她和齊逸不合適，是她不聽勸纔會弄到今天這個地步。</p>
說到底，也只能算她自討苦喫。</p>
思及此，她自嘲笑了笑。</p>
“你告訴家裏人了？”藍熙問。</p>
蘇語，“沒有。”</p>
剛領證才幾天，要她怎麼回去開口說她要離婚。</p>
她丟得起這個人，她家裏人丟不起。</p>
她話鋒一轉，“三師兄，七七的事，我很抱歉，無論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沒有怨言。”</p>
如果不是她錯心齊逸，也不會把那瓶害人的藥送到七七手上，七七的死，她也算是間接兇手了。</p>
“你問齊逸了？”藍熙左邊的眉一挑，“他承認了？”</p>
“他沒有承認。”</p>
不承認又如何，她已經不會相信他了，更何況三師兄的爲人，她很清楚，就算他討厭齊逸，也不會隨便冤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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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熙瞅了眼廚房的方向，跳過這個話題，“過年不迴風雲城，打算一直待在這裏？”</p>
蘇語黯然傷神，“我這副樣子回去，我爸媽他們肯定會擔心，不如留在這，讓他們安心在家過個年。”</p>
沒有安慰，藍熙淡聲道，“茶該涼了，趁熱喝吧。”</p>
溫和些許的語氣，聽得蘇語紅了眼眶。</p>
她端起茶杯，指尖微抖。</p>
玻璃門開着一道縫隙，客廳裏的對話盡數落入喬洛的耳裏。</p>
下顎抵着他的肩頭，她一動不動地靠在他身上，盯着玻璃門出神。</p>
忽然想起什麼來，她直起身，低頭看着他磕着地面的膝蓋。</p>
她拉着他起來，“腿不酸啊。”</p>
說着，白淨的手探向他的膝蓋，拍了拍幾乎看不到的灰塵。</p>
他傻不傻，椅子給她坐，他自己半跪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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