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上的燈時明時暗,跟隨着演示而自動調整,但下面的賓客位置一直保持的是暗色調。
這樣大家可以清晰的看見手機上的功能使用情況。
此時,一道不小的男人聲音從賓客位置裏傳來,打破了會議廳的安靜。
許安生看過去。
其他賓客也是。
因爲沒想到在演示的過程中,會有人打斷。
男人站在昏暗裏,在末尾的位置。
隨着出聲,他站了起來。
頭上戴着一頂黑色鴨舌帽,脖子上掛着一個相機,眼睛上戴了副眼鏡,人不高,微胖,一看就是記者。
不過,看見這人,許安生一瞬便知道他什麼目的。
找茬。
現在還不是提問環節,他就出來打斷,明顯就是有意爲之。
應該說,有人故意讓他這麼做。
至於目的,許安生想都不用想便知道。
競爭。
各行各業都有競爭的存在,大公司之間的競爭更是可怕。
在今天這樣的場合,有人找茬不稀奇。
許安生沒說話,看着男人,看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會議廳裏出現微微的騷動,大家也都看出來對方的目的。
能坐在這裏面的人,沒一個是傻的。
都是人精。
主持人也是愣了下,沒想到會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找茬。
但他很快反應,立刻就說:“這位是有什麼想說的嗎?”
他不是普通主持人,是公司裏營銷部的人,口才了得,主持功底也極高,對公司的情況非常瞭解,極其厲害。
主持人說着話,示意服務員把話筒給男人。
許安生看着,始終安靜。
這樣的突發情況,她相信mk能處理好。
她不需要擔心。
很快,話筒遞到男人手裏,光束也照在他臉上,他的臉跟着清晰的落在大屏幕上。
賓客不再騷動,看着大屏幕裏的人,逐漸安靜,只個別的偶爾和身旁的人低聲耳語。
許安生看着會議廳裏的人,也清楚的看見了那第第一排坐在最中間的位置的人。
大背頭,西裝覆裹,他身體後靠,是放鬆的姿態。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僅一雙深邃的眸子凝着臺上的大屏幕,便是一身不可靠近的大佬氣場。
不愧是姓酆。
喜怒不形於色,看不出半絲心思。
記者沒想到自己的臉會被投到大屏幕上,但他只頓了下便說:“mk的新機可以帶來極好的通話質量,這是非常好的事,但每個人用的手機都不同,mk也能保證?”
“呵呵,看來這位是還不相信咱們mk的品質,請稍等,我現在就請許小姐爲大家演示。”
“你們演示的手機是什麼品牌的?是否是拿你們早便試好的機子拿在這裏試?這樣的話,有什麼意思?”
“不如直接用你們的新機給在場的賓客打電話,讓賓客親身體會你們新機的通話質量。”
主持人正要讓許安生演示,便被記者再次說出的話打斷。
他眉頭皺了下,有些不悅。
許安生倒是神情如常。
她面對自己的工作自有自己的職業素養,這是她十年來的練就。
主持人沒說話,下面的賓客也不再小聲耳語,而是看着臺上的主持人。
記者的話不無道理。
主持人耳朵裏帶着耳機,裏面一直保持着通話中。
但凡有任何突發情況,耳機裏都會有人告訴他怎麼做,這也就是剛剛爲什麼後臺手機出問題,他也能極快知道併爲之調整的原因。
而此時,耳機裏再次傳來說話聲。
他神情微動,明白了。
“呵呵,這位先生說的在理,那我們便讓許小姐給現場的賓客打電話。”
“讓大家清晰的感受我們mk的通話質量。”
隨着他出聲,服務員走出,來到第一排的位置,那坐在最中間的人面前,彎身對他說着什麼。
許安生看到這,眉心猛的跳了下。
說是給現場的賓客打電話,看似隨意,實際是指定。
應該是mk的老總下的命令。
但這個命令,沒有錯。
在這裏的人,怕沒有一個人比得過那人。
現場演示,跟他通話,能過的了他的關,即便是記者,也不敢說什麼了。
這一扭轉,很高明。
但是……
如果不知道那夜的人是這人還好,知道了,現在這個情況……
許安生是真的不想跟這樣的大佬有關聯,看他這與她完全陌生的模樣,也是不想說那晚的事。
顯然大家都是成年人,過去了就過去了,不需要躲閃。
而且,說不定他並不知道那晚的人是她呢?
畢竟,那晚她那模樣,怕是……看不出來吧?
也或許,那一晚並不是這人,是她直覺錯了?
在服務員和酆泊夷小聲說話時,許安生腦子裏已經閃過無數思緒。
當服務員站直身體的那一刻,那些糟亂的思緒瞬間消失。
管它那麼多,她現在在工作,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便行,管那人是誰!
服務員轉身對主持人點頭,表示酆泊夷已經答應他作爲這個接聽的對象。
主持人頓時滿面笑容:“今日酆總遠道而來,很不容易,能得酆總的首肯作爲我們新機演示的接聽對象,實在是我們mk的榮幸!”
“下面便請許小姐給酆總打電話。”
很快的,電話號碼拿上來,在許安生面前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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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安生拿起新機,輸入這串號碼,然後按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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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主持人的話筒遞到了新機的話筒前。
極快的,“嘟……”
清晰的嘟聲在會議廳裏漫開。
賓客看向那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人,酆泊夷背靠椅背而坐,雙腿交疊,雙手交叉落在腿上。
他看着臺上的人,並沒有動作。
看到這,大家都不意外,既然要聽通話質量,這個嘟聲也得好好聽聽。
仔細聽,似乎還真和平常的手機不大一樣。
許安生沒看下面的人,而是看着手機上顯示着的正在撥號中。
好似她是真的在給人打電話。
不是在演示。
這一刻,會議廳裏安靜下來,極爲安靜。
似乎此時,所有的聲音都藏匿起來,只爲騰出空間,給那坐在第一排最中間位置的人。
“嘟……”
第二聲,依舊沒人接。
許安生面色不變,耐心等待。
“嘟……”
第三聲,還是沒接。
會議廳裏的安靜深了。
許安生睫毛動了下,看着手機,繼續等着。
倒是旁邊的主持人,神情微微訝異。
他以爲電話通酆泊夷便會接起來。
但現在看,並不是。
不過,倒也正常。
這是演示,自然就要跟真的一樣。
酆總平常是個大忙人,怎麼可能這麼快的接電話。
在電話四聲過,要響第五聲時,咔噠,電話接通。
旁邊主持人額頭已經隱隱冒出細汗,聽見電話通,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他還以爲酆總不會接電話了。
電話通,卻沒有聲音,許安生神情始終不變,看着手機上顯示正在通話中,她知道,對方在等她說話。
她並不遲疑,紅脣微張:“喂。”
聲音低軟,語調緩緩,就如那煙雨中舉着一把十六骨紙傘,緩慢朝你走來的人。
酆泊夷拿着手機,看着臺上的人,她頭微低,那垂在鎖骨前的髮絲微微拂動,一雙長睫蓋住了明眸,光暈投落,細細跳躍。
他說:“哪位。”